
巷尾夜市的最深处,李叔的炒粉摊前,那口黑亮的铁锅正架在液化气灶上。锅底积着层浅浅的油光,是常年翻炒留下的印记,锅沿被铲子磨得光滑,却依旧能看出岁月的弧度,锅耳上缠着圈隔热的旧毛巾,是李婶怕烫手特意缠的,每次开火,蓝色的火焰裹着锅底,总能在几分钟里就飘出勾人的香气 —— 这口锅跟着李叔快二十年了,从最初的街边小推车汇通资管,到如今固定的摊位,它炒过凌晨的第一份粉,也炒过深夜的最后一份单,把夜市的烟火、食客的故事、两口子的生计,都悄悄炒进了翻滚的米粉里。
第一次在这摊前驻足,是个加班后的冬夜。寒风卷着巷子里的油烟,却盖不住炒粉锅飘出的香气。李叔正站在锅前,左手握着锅耳,右手掂着铁铲,“哗啦” 一声把鸡蛋打进锅里,油星子瞬间溅起,裹着鸡蛋的焦香四处散开。“姑娘,要微辣还是中辣?加不加香肠?” 他嗓门洪亮,手上却没停,鸡蛋刚煎得金黄,就把泡好的米粉倒进去,铁铲在锅里快速翻动,米粉在高温下渐渐变得油亮,再撒上豆芽、青菜,最后淋上一勺秘制酱汁,整个过程不过三分钟,一碗热气腾腾的炒粉就递到了我手里。我捧着纸碗站在摊旁,哈着气嗦粉,米粉筋道,酱汁浓郁,连带着冬夜的寒冷都被驱散了大半。李婶在一旁收拾碗筷,笑着说:“咱们这锅炒粉,就图个热乎,让晚归的人能吃口暖的。”
炒粉锅的黑亮锅身与光滑锅沿间,藏着无数个关于夜市的印记。锅底靠近灶口的位置,有块浅褐色的痕迹,是去年夏天暴雨时弄的 —— 当时雨太大,摊位的遮雨棚漏了水,滴进滚烫的锅里,“滋啦” 一声就留下了这道印。李叔后来总说:“这印子好,像给锅盖了个‘章’,证明它陪咱们扛过雨。”;锅沿的小缺口,是李叔刚摆摊时不小心磕的 —— 那天收摊时,铁锅没放稳,磕在了推车的铁架上,缺了个小角,李婶当时还心疼了好几天,李叔却笑着说:“没事,缺角不影响炒粉,反而显得咱们实在。” 现在每次翻炒,铁铲划过缺口,都会发出轻微的 “咔嗒” 声,熟客们都知道,这是 “李叔炒粉” 独有的声响;最特别的是锅耳上的旧毛巾,换过不下十条,最近这条是去年冬天李婶用旧毛衣改的,吸水性好,还特别隔热,每次李叔掂锅,手握着裹着毛巾的锅耳,动作格外稳当,“有这毛巾在,再烫的锅也不怕,就像家里有个惦记的人,心里踏实”。
展开剩余55%它最 “热闹” 的时候汇通资管,是周末的午夜。从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,炒粉锅就没停过火:刚下班的年轻人三五成群,围着摊位喊 “四份炒粉,两份加蛋”;刚唱完 K 的学生,裹着外套挤过来,“要特辣,多放醋”;还有夜班出租车司机,把车停在巷口,步行过来,“老样子,加根火腿肠,打包带走”。李叔站在锅前,不用记单,听声音就知道谁要什么口味,铁铲翻动的节奏越来越快,蓝色的火焰在锅底跳跃,整个摊位都被热气裹着。有次一个熟客加班到凌晨三点,跑来说 “就想这口炒粉,跑了三条街才找到你”,李叔二话不说,重新开火,哪怕只炒一份,也依旧认真,鸡蛋煎得金黄,酱汁放得足量。那天的炒粉锅,在凌晨的夜色里,依旧散发着暖人的热气,像夜市里一盏不熄的灯。
炒粉锅也曾 “歇” 过,是在李叔腰伤复发的时候。那段时间,摊位关了半个月,熟客们路过都要问一句 “李叔啥时候出摊”。李婶在家给李叔敷药,看着角落里的炒粉锅,总忍不住擦一擦,“这锅闲久了,都要生锈了”。后来李叔能下床了,第一件事就是把锅搬到灶上,开火加热,倒上油把锅润了一遍,“老伙计不能歇,好多人还等着吃咱们的炒粉呢”。重新出摊那天,摊位前排起了队,熟客们笑着说 “可算等到你了,这半个月没吃着,总觉得少点啥”。
现在这口炒粉锅,依旧每天在夜市摊前 “工作”。我偶尔加班晚了,还是会绕到巷尾,点一份加蛋的炒粉。李叔的头发又白了些,掂锅的动作却依旧利索,李婶还是在一旁收拾,偶尔帮着递调料。有次我问李叔,打算干到什么时候,他指着炒粉锅说:“只要这锅还能烧,我就还炒,你看它炒了二十年,还这么精神,我也得跟它学,好好过日子。”
暮色渐浓,夜市的灯一盏盏亮起来,李叔的炒粉锅前,蓝色的火焰再次升起,香气顺着风飘出老远。我捧着热乎的炒粉,看着李叔在锅前忙碌的身影,忽然明白,夜市摊的这口炒粉锅,从来不是普通的厨具。它是生活的 “热锅”,炒着两口子的生计,炒着食客的慰藉;它是烟火的 “容器”,装着夜市的热闹,装着普通人的努力;它是温暖的 “符号”,让每个晚归的人,都能在一口热炒粉里,找到生活的暖意,感受到平凡日子里的踏实与幸福。
风从巷口吹进来,裹着炒粉的香气,炒粉锅依旧在火焰上翻滚,仿佛还在等着下一位食客,等着继续炒出热乎的粉,等着把夜市的烟火与生活的暖,一勺一勺,炒进每个人的心里,让那些藏在热气里的温暖,永远留在深夜的记忆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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